公司賬面資金過20億，卻仍維持著較高的債務規(guī)模？營收業(yè)績顯著下降，銷售費用卻大幅攀升？公司控股子公司“搖身一變”成為第一大客戶與第一大供應商？海南海藥出現的種種“怪象”引發(fā)深交所關注。近日，海南海藥針對深交所發(fā)布的問詢函進行了回復。

大舉并購、國資入主、炒作“瑞德西韋”概念……一段時間以來，海南海藥的一系列動作，似乎每一件都能讓自己置于輿論的風口浪尖之上。

 

近日，海南海藥又因為存貸雙高、銷售費用大幅增長、隱瞞子公司實情等問題引發(fā)深交所的關注。7月23日晚間，深交所下發(fā)關注函，要求海南海藥對其存貸雙高、與臺州一銘的交易背景、銷售費用具體情況等進行說明。

 

7月24日，海南海藥跌停，報收于8.7元/股。

 

而在7月28日晚間，海南海藥發(fā)布《關于深圳證券交易所關注函的回復公告》回應相關問題。在公告里，海南海藥就深交所提出的三個問題一一進行了回復。

 

應該說，自康美財務造假案被公布之后，存貸雙高就成為了一個被認為存在高度風險的字眼。事實上，行業(yè)中像這樣的情況，也的確并非個例。對于上市藥企來說，有前車之鑒在此，更應當在財務合規(guī)體系的建立上引起警覺。

 

01 存貸雙高？官方回復：可支配資金并不充裕

 

深交所發(fā)出的關注函中首先提到了關于存貸雙高的問題。簡單來說：深交所認為在營業(yè)收入未明顯增長的情形下，公司在賬面留存大量貨幣資金，但同時維持較高的債務規(guī)模并承擔較高的財務費用，因此需要說明具體原因，尤其是此前募投項目資金的實際使用情況。

 

其實，海南海藥的借款問題從2016年就可以發(fā)現。

 

數據顯示，2016年初，該公司短期借款為3.4億元，然而到了2016年末，這一款項猛增到11.35億元；2019 年末，短期借款為 21.54 億元，到了2020年一季度末，短期借款已高達26.29億元。

 

一般來說，如果一家公司短期借款飆升，可能是因為公司生產經營規(guī)模迅速擴大導致，但有金融分析師指出，如果一家公司的生產經營規(guī)模沒有顯著增長，而其短期借款迅速走高，這將是公司資金鏈異常的信號。

 

除了短期借款，截至2019 年末，海南海藥長期借款、應付票據分別為 9.44 億元、11.68 億元，分別較2018 年末增長 513.02%、3,793.17%。海南海藥 2019 年末債務余額大幅增長但營業(yè)收入同比下降 1.07%。

 

債務大幅增長的同時，該公司賬面上卻一直存著大額的貨幣資金。

 

數據顯示，2015年末該公司貨幣資金僅12.22億元。到了2016年，該項猛增至31.44億元。截至2020年一季度末，海南海藥的貨幣資金仍維持在20億元以上的規(guī)模。從資金鏈來看，海南海藥還債壓力并不大，但為何一直維持較高的債務規(guī)模？此前，曾有分析人士指出，從財務角度來看，資金使用成本過高，體現出該公司資產負債結構不合理。近年爆雷的上市公司中，康美藥業(yè)就存在著存貸雙高的財務特征。

 

對于海南海藥可能出現的存貸雙高的問題，關注函要求說明，海南海藥在賬面留存大量貨幣資金、營業(yè)收入未明顯增長的情形下，維持較高的債務規(guī)模并承擔較高財務費用的具體原因。說明 15.21 億元資金受限的具體原因，以及除已披露的受限資金外，公司貨幣資金是否存在其他（潛在的）限制性安排，是否存在與控股股東或其他關聯方聯合或共管賬戶或其他協(xié)議約定等情形；同時，深交所要求說明募投項目進展情況，是否與項目計劃一致；說明應付票據期末余額大幅增長的原因，說明是否存在償付風險等。

 

對此，海南海藥的回復透露，盡管賬上資金不少，但實際可支配的資金卻并不充裕。

 

海南海藥在回復中提到，公司2019年末貨幣資金余額共計20.84億元，其中15.21 億元處于受限狀態(tài)，包括定期存款 12.08 億元、銀行承兌匯票保證金2.76 億元。海南海藥披露，截至 2019 年末尚未使用的募集資金總額 9.19 億元，存放于募集資金專戶。

 

海南海藥表示，扣除募集資金后，公司可日常支配的貨幣資金并不充裕。對此公司已采取了定期存款、購買低風險理財產品等方式，以提高募集資金使用效率。同時，為滿足正常生產經營的需要，海南海藥通過“銀行貸款、應付票據、以及定期存單質押、存入票據保證金等短期融資方式”進行資金籌措。

 

而對于募集的資金，從公司披露的“截止 2019 年末募集資金使用情況”來看，不少項目較此前也有較大變化。6項承諾投資項目中，有5項已經發(fā)生了變更。例如湖南廉橋藥都中藥材倉儲物流交易中心項目，從原來的募集承諾投資金額6億元變更為了2.9億元，遠程醫(yī)療服務平臺項目，原計劃投資17億元，但累計投入金額僅為3646.87萬元。海南海藥的解釋為該募投項目發(fā)生變更的原因是國家產業(yè)政策改革未達預期等，因此在2019年將該項目終止，并將剩余未使用的募集資金超過10億元用于償還債券及利息。

 

而相較于不少項目縮減了投資金額，海南海藥將一部分資金拿出來用做永久補充流動資金，公告顯示這一筆金額數字為33435.74萬元。

 

02 轉變銷售模式 還需一定時間

 

第二方面，關注函中提到了海南海藥大幅增加的銷售費用問題。

 

海南海藥2019年營業(yè)收入下降，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虧損1.59億元，扣非后虧損6.27億元；2020年一季度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再度虧損1.01億元。

 

然而與營收趨勢相反的，是銷售費用大幅攀升。

 

數據顯示，海南海藥 2019 年銷售費用為 11.60 億元，同比增長 56.69%，與營業(yè)收入下降的趨勢相反。其中，銷售推廣費及市場開發(fā)費 9.58 億元，同比增長 46.35%；渠道建設及維護費 1.09 億元，同比增長 423.56%。

 

海南海藥年報顯示，銷售費用大幅增長主要系隨著公司重組工作的推進，公司對銷售團隊、銷售模式、市場政策、渠道建設等都有較大的調整，公司加大了市場推廣、渠道建設、團隊建設等方面的支持力度。

 

對此，深交所要求海南海藥說明，上述費用支付的主要對象及其成立時間、與公司的合作起始時間、2018年公司向其支付的銷售費用，是否為上市公司關聯方，并說明公司向其支付的費用是否與其貢獻的銷售收入相匹配。

 

海南海藥的回復中提到，“兩票制”實施后，國內制劑生產企業(yè)均在逐步進行銷售模式的轉型：將傳統(tǒng)招商代理制模式逐步轉變?yōu)楣局苯雍途邆渑渌唾Y質的商業(yè)公司合作，再由商業(yè)配送公司將制藥企業(yè)所生產的藥品直接配送至醫(yī)院終端的模式。

 

在該模式下，公司銷售費用確認原則為：按照權責發(fā)生制，確認銷售費用。隨著帶量采購的加速，省級招標模式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給公司的銷售業(yè)務帶來巨大的沖擊。基于公司未來長遠戰(zhàn)略考慮，為了確保銷售模式轉變期平穩(wěn)過渡，維持未來長期市場占有率，持續(xù)提升市場競爭力，公司多措并舉，加大了對銷售政策的支持力度，增加銷售人員，培育自有銷售團隊，完整、完善銷售渠道建設。

 

對于2019年發(fā)生銷售費用11.60億元，較上年同期增長了4.2億元這一情況，海南海藥表示，主要原因有三方面：首先，為有效調動銷區(qū)、代理商的積極性，海南海藥加大了對經銷商的讓利力度，增加銷售推廣費及市場開發(fā)費約3億元；其次，為適應銷售模式的重大轉變，公司2019年度增加銷售人員約100人，并相應增加了渠道開拓、市場和學術推廣、業(yè)務培訓和宣傳等銷售費用0.4億元；第三，渠道建設及維護費本期確認1.09億元，較去年同期增加0.8億元。

 

事實上，近年來國家為斬斷醫(yī)藥行業(yè)“帶金銷售”的灰色利益鏈條不斷出臺新政，眾多醫(yī)藥企業(yè)在銷售方面也都處于轉型狀態(tài)。

 

03 第一大客戶“兼職”第一大供應商？

 

第三個頗受關注的問題來自原本合并報表的子公司突然變更為合營公司，再上升為上市公司的第一大客戶和第一大供應商，被深交所質疑存在隱瞞子公司的情形。

 

2011年12月海南海藥一全資子公司收購臺州一銘50%股權。收購完成后，海南海藥將其納入合并報表范圍。2012年半年報，臺州一銘變更為合營公司。2019年年報，臺州一銘既為海南海藥第一大客戶，也是第一大供應商。2019 年海南海藥向其銷售金額為 1.6億元、采購金額為 2 億元；公司 2019 年末對臺州一銘預付款余額4,719.49 萬元，其中，賬齡兩年以上的金額為 4,310.72 萬元。公開資料顯示，臺州一銘于 2019 年 10 月被采取限制消費措施。

 

對此，深交所要求結合臺州一銘董事會構成、董事產生和委派、主要高級管理人員委派和任命的變化情況，說明臺州一銘由海南海藥子公司變更為合營公司的時點及依據；說明臺州一銘作為海南海藥客戶兼供應商的原因，海南海藥向臺州一銘銷售、采購的具體產品，并說明海南海藥向臺州一銘的銷售毛利率與其他客戶是否存在差異等。

 

海南海藥的回復公告顯示，臺州一銘是海南海藥的重要產品的原料藥供貨方，為了確保其產品質量以及供貨穩(wěn)定，海南海藥會直接向一銘醫(yī)藥銷售其生產所需中間體。雖該業(yè)務模式較為特殊，但海南海藥與一銘醫(yī)藥并不存在控股關系。考慮到其子公司重慶天地擁有原料藥大宗采購的價格優(yōu)勢，客戶和供應商的重合也為了確保臺州一銘對公司美羅培南原料藥的持續(xù)穩(wěn)定供應。

 

海南海藥也通過關注函回復披露了重慶天地與臺州一銘的采購與銷售價格情況，顯示海南海藥與臺州一銘的關聯交易價格與市場價格沒有明顯差異。海南海藥稱：“臺州一銘經營狀況正常，目前可確保供應公司的采購需求。”

 

另外，值得關注的是，海南海藥今年成為易主概念股中的一員。今年3月，華同實業(yè)完成“17同正EB”收購并換股，取得海南海藥控股權，公司實際控制人由劉悉承變更為國務院國資委。數據顯示，2020年上半年，海南海藥已扭虧，公司預計凈利潤4000萬元-6000萬元，同比下降26.0%-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