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公立醫療機構門診服務延時花樣百出，“晨光醫療”、“午間醫療”、“夜間門診”、“黃昏門診”、“周六日無差別門診”等服務紛紛上馬。

作者｜蕭秦 朝陽

來源｜看醫界（ID：vistam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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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有醫生在網上發文稱，山東大部分醫院都實行了“周末無差別”就診，方便了患者，卻苦澀了醫生。對醫務人員來說，周末變工作日，從年初趕到年尾，沒有休息時間。

“無假日醫院”在中國醫療歷史上并不是什么新鮮事。自2011年１月１日起，北京市將雙休日門診推廣到全市三級醫院。

最近，公立醫療機構門診服務延時、延長花樣百出，“晨光醫療”、“午間醫療”、“夜間門診”、“黃昏門診”、“周六日無差別門診”等服務紛紛上馬。

支持者認為，門診服務延時、延長盤活了醫療資源，有限的醫療資源得以高效利用。因為一年有50多個周末,加上法定節假日,這在以往,也就意味著醫院全年有1/3的時間不開診，這是醫療資源的巨大浪費。

而反對者則認為，“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思維在醫療場景之下并不適用，要留給醫生學習和休閑的時間，公立三甲醫院門診服務延時、延長違背分級診療初衷，社會辦醫的生存空間更被加壓了。

周末“真門診”來了

實際上，最近兩個月，幫助市民實現錯峰就診，緩解患者就診壓力，各地醫院紛紛調整門診安排。尤其是疫情期更有不少大三甲醫院在門診上做“文章”。

《看醫界》注意到，真正意義上和工作日無差別的“無假日醫院”來臨了。在過往醫院改善醫療服務的過程中，“假日門診”有的是半天門診，大專家不排班，相關檢查不能做。如今的假日醫療服務實現了和工作日“同質化”。

在周末時間，各科室均有專家坐診，相關醫技科室、手術室、麻醉科等也在周末正常開放，配套解決患者檢驗檢查的問題。

以武漢為例，自2018年10月1日起，武漢市第六醫院率先在武漢施行“無假日醫院”，該院所有臨床、醫技科室每天正常開放，所有醫生包括普通醫生和主任級專家，每周都按7個工作日排班；所有門診、急診、醫技科室都正常開放。可以說醫院已無節假日概念，全年不間斷提供全面醫療服務。

而在北京，比較明顯的是，除了增設周末門診外，增加工作日工作時長的醫院更多，部分三甲醫院也增加了特需門診。

以北京天壇醫院國際醫療部為例，該院區自2021年4月27日增設了“黃昏門診”。同時該院在“無假日醫院”的基礎上又推出了普通門診“7:30-20:00”延時服務，實現“早提前、中午連、下午延”持續應診。

此外，浙江、天津、上海等多所三甲醫院也開始增加門診時間。5月3日，浙大一院繼全面開放周六門診后，再次全面開放周日門診；天津醫科大學總醫院從6月1日起全面開啟專家“夜診”和“周日普通門診全覆蓋”就醫模式。

為啥醫生“叫苦”？

與患者紛紛拍手叫好相比，不少醫務工作者在網絡平臺表示平時工作壓力就很大，接診時間與輪班值班增加，周末加班休息時間被剝奪，而薪資變化不大。

以5月22日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同濟醫院全面推行“周末無差別”就醫模式首日，三個院區門診總量達到1.4萬人次，與往常周六單日門診量相比，增幅接近30%。

某門診辦公室負責人表示，調整門診時間新模式將在實施過程中不斷完善，從排班、輪休和績效分配上進行調整，確保大家能夠充分地休息，并調動醫務人員積極性。

陜西省山陽縣衛健局副局長徐毓才指出，增加門診時間一方面方便群眾就醫，但從實際情況看，也是由于醫院生存壓力比較大，而這壓力主要來源于醫保飛行檢查和醫保支付制度。

醫療服務價格改革和醫保支付支付制度改革滯后，加上疫情影響，醫院收入普遍下降，疫情會影響醫院收入下降支出增加醫院運營壓力巨大，醫務人員工資下降比較多。

徐毓才表示，延長門診時間、增設周末門診，實際上肯定會增加醫務人員工作量，調休有一個前提基礎是人員配置充足，但實際上很多醫院人都不足，現在醫務人員不是錢的問題，主要是要有更多的休息時間，不少醫務人員長期已是超負荷工作。

改革開倒車還是經營創新？

受醫改影響，公立醫院需精打細算過日子，這也是醫院緩解醫院運行壓力舉措之一。

2013年某頂級醫院發布研究數據表明,開設“365無假日門診”后,對醫院門診量增長的貢獻率由原來的8.8%增至12.42%,醫院一年收入增長18.07%。可以說，推出“365無假日門診”后,不僅方便了患者,無假日門診既沒有造成醫院資源浪費,還為醫院創造了更多的經濟效益。

此外，門診服務延時、延長也能起到削峰、錯峰的作用。

在北京大力推廣假日門診時，據原北京市衛生局醫政處統計，雙休日就診者中，49%的患者屬于在職人員，退休人員占26.1%，其余為其他人員和無業人群；就患者的地域分布而言，本市患者占六成，外省患者占到了18.9%，郊區、縣的患者占到21.1%。節假日開診后，一些慢性病的患者門診量就被會分流到節假日,節假日門診分擔了醫院周一到周五的門診壓力，起到了成功分流病人的作用，降低了醫生以往日常的工作強度，有效減輕了醫院應診的壓力。

公立三甲醫院門診服務延時、延長的背后也難言引誘，分級診療改怎么辦？

2015年，多地曾傳出將取消三級醫院門診的消息。

當年，四川大學華西口腔醫院一條官方微博引發關注：“為貫徹國家城市公立醫院綜合改革的精神，落實減量提質、優秀醫療資源下沉，推進口腔疾病分級診療服務模式，我院首推節假日、雙休日門診只開展急診、疑難重癥、基層醫療機構轉診、復診等醫療服務。”

據媒體報道，從9月12日開始，華西口腔醫院周末及所有節假日除急診、兒科及正畸科以外的門診全部關閉。

論文《無假日門診”現狀分析及改進建議》認為，假日門診開設至少面臨３個問題：如何節約門診資源與能源，如何確保醫務人員得到充分休息，如何提高患者就診效率。

對既往假日門診量數據的統計分析發現，假日門診量約是平日門診量的八分之一左右，醫療輔助工作量約是平日門診的八分之一至四分之一。倘若僅為這部分患者動用整個門診資源，勢必造成人力、財力和物力的極大浪費。有些科室在節假日開診時沒有或只有少量病人就診。

此外，有醫院管理研究者撰文指出，假日醫療市場很難讓醫院賺到錢,醫院更多是賠本兒賺吆喝，不能在節假日還把醫生和專家拴在醫院里。

有些號稱實行“無假日門診”的醫院其實只是提供休息日的部分醫療服務,一些專業劃分較細的科室依然不開放,或者需要提前預約,充其量這只能算是“縮水”的“無假日門診”。很多醫院的假日門診量都較低,醫院無論是人員安排上還是設備耗損上,都有些難以承受。長此以往,賠本兒賺吆喝的“無假日門診”或將難以為繼。

撰文同時表示，在一些綜合性醫院,多數醫生、專家都擔負著醫療、教學、科研等多項任務。這種情況下,不可能再在節假日安排他們繼續接診。醫生這個職業不像流水線上的洗衣工、刷碗工等熟練工種只講效率,醫生需要經常充電,吸取先進經驗和知識,包括與同行之間的探討會診、在研究課題上爭取有所突破。尤其是醫療專家,還擔負著將自己的知識和經驗傳承下去的重任。將醫務人員整天拴在醫院機械地看病,對整體醫療水平的發展是不利的。所以,不能強求醫院實行“無假日門診”。（本文為《看醫界》發布，轉載須經授權，并在文章開頭注明作者和來源。）